（修帝）再相逢15
帝释天生病了。
他其实很少生病，但或许是最近思虑太重，加上那夜的风实在冷，回到B市的那天深夜，他就发起高烧。
家里没有备用药，司机也已经回家休息，他只好联系物业帮忙送药，然后躺回床上裹紧被子。
头又昏又涨，身上还不住地发冷，他侧卧着，目光凝聚在床头小灯上，不一会儿就睡着过去。
再醒来是听到了门铃声。
帝释天穿着睡衣去开门，物业的小姑娘递过袋子，里面是常见的退烧药和退烧贴。谢过对方，他回房里吃了几片药，贴上退烧贴，又钻回被窝里。
他闭着眼，放任意识涣散，在迷迷糊糊间，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紧接着来电铃声响起。
好烦人。
病中的不舒适让他脾气都莫名烦躁起来，但帝释天挣扎一下，还是抓过手机，接通了这个电话。
他依旧闭着眼，嗓音因为高热而有些喑哑，“喂，哪位？”
“是我，阿修罗。”
上次见面后，两人就交换了联系方式。太阳穴处依旧酸胀得难受，帝释天正用着仅剩的思考能力开始想阿修罗为什么要半夜给他打电话，就听到对面略带关心的话语。
“你生病了？我看到有人给你送药。”
“唔。”帝释天根本没有脑容量细想阿修罗为什么大半夜不休息，还能出来看到有人给他送药，声音含糊道，“只是有点发烧。”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给你送早餐。”说完这句话，没等帝释天回答，阿修罗已经利落地挂断电话。
所以……阿修罗为什么大半夜打电话过来？
但帝释天已经不想思考那么多。药物引发的疲倦感渐渐涌上来，身体的无力感倍加清晰，他将手机扔回床头柜，把半个脑袋重新缩进柔软的被子里，这次不再有人打扰，他很快就在静谧的夜中陷入梦乡。
这一觉直睡到快十点。
当帝释天从睡眠中醒来，额头的热度终于褪去，脑子也基本摆脱昨晚浑噩的状态。他重新测了次体温，37.8度，没有完全退烧，但与昨晚的高烧比起来，情况已经好太多。
身上的衣服在沉睡时已被汗水浸湿，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让帝释天颇感不适。因此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浴室冲澡，让自己重新恢复干净整洁。
当他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恰好门铃声响起。
帝释天先是一愣，随即回忆起昨晚的那通电话，他依稀记得阿修罗说要给他送早餐。
不过，现在都已十点，早过了吃早餐的时段，门口的人会是阿修罗吗？
心中疑惑着，帝释天还是走到门口，先透过猫眼往外望，一眼就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修罗竟然真的来了。
帝释天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和阿修罗虽称得上是朋友，但这样的关怀早已超出普通朋友的范畴，他心中既猜疑阿修罗的目的，又不希望对方与自己的交往是别有用心。
纠结了一会儿，帝释天还是打开门，“阿修罗，早上好。”
阿修罗手上提着两个袋子，朝帝释天露出笑容，“帝释天，早上好。”
但阿修罗的笑容没能持续太久，因为他很快看到帝释天那仍在滴水的发梢，以及对方身上并不十分厚实的睡衣。
阿修罗皱起眉，“怎么不把头发擦干就出来了？”
没等帝释天反应过来，阿修罗推着人往里走，他十分自然地换了拖鞋，放好东西，然后把帝释天按在沙发上坐好。
“我先给你擦头发。”
“阿修罗，我可以自己——”
然而男人的动作实在迅速且强硬，不容帝释天拒绝，他只好乖坐着，微仰头配合对方擦头发的动作。
从帝释天的视角，可以看到阿修罗专注的神情。男人眼帘微垂，正认真地盯着手上的动作，明明是俊朗高大的外表，做这种事却格外细心，他不仅用毛巾把头发表面的水珠擦干，还会拨开发根，一点点地将湿润的里层都擦干。
真是不可思议的人。
身后人的动作实在温柔细致，手指摩挲头皮的感觉让人下意识放松肌肉，精神慵懒而舒适。帝释天忍不住闭上眼，享受这短暂的安逸。
“好了。”
不知过去多久，当阿修罗的声音响起，温暖的手指抽离时，帝释天心中竟生出淡淡的不舍情绪，但他很快克制住这种异常，感激道，“多谢。”
阿修罗把毛巾放到一旁，劝说道，“你还在生病，这样顶着一头湿发出来很容易加重病情，下次可不能这样乱来。”
对方的口吻就像是在训斥不听话的晚辈，但帝释天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也就顺从地点头应是。
阿修罗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他拿过自己带来的袋子，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保温桶。扭开盖子，一股热气从里面冒出，与此同时，帝释天嗅到一种肉与米饭的混合香味，勾得某个还未吃早餐的人直咽口水。
“我给你带了一些清淡的早点。”阿修罗边说着边从保温桶里取出食物，一大碗肉粥，半屉小笼包，还有两个鸡蛋。
瞄到帝释天的动作，阿修罗勾唇，“都是给你的，快吃吧。”
帝释天自然不客气，坐到桌前用餐。或许是生病消耗了太多体力，他吃东西极快，很快把桌上的食物扫荡一空。
他满足地露出笑容，“好饱。”
阿修罗带来的都是些常见的早餐，味道却都极好，尤其那碗粥，浓稠鲜香，温度适宜，吃下去让人胃口大开。也不知道是哪家店做的早餐这么合胃口，看来以后可以多多光顾。
这么想着，帝释天也就顺势询问坐在一旁的阿修罗。
阿修罗道，“这些都是我做的。”
帝释天神色惊讶，他本以为阿修罗为他带早餐已经足够令人吃惊，却不成想这些早点还是对方亲手做的。
谁又能想到在商场叱咤风云，挥手间就是上千万单子的魔域集团总经理竟然擅长做饭呢，像这种冷傲霸气的角色，在大部分人心中，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需静坐等人服务的。
帝释天也没想到阿修罗还有这么一面。养猫、种花、做菜......每一次更了解阿修罗，他都会发现对方与外界传言中的形象截然不同，这使他忍不住想要去探寻对方更多的秘密，全然忘了之前决心要与阿修罗保持距离的事。
思绪在脑海中翻滚几下，帝释天压下心中的不自然感，打趣道，“看来我生这场病倒也不全然是坏事，没想到你厨艺那么好。”
“你喜欢就好。”阿修罗说着，伸手拿过另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个精巧的铁盒。
“这是？”
“给你的慰问礼。”阿修罗把盒子递过去，“打开瞧瞧吧。”
帝释天哭笑不得，他只是发烧，休息一夜后已好了大半，并不值得阿修罗那么慎重对待，但对方一片好心，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帝释天接过盒子，手心的重量沉甸甸，把盖子掀开，甜香味涌入鼻腔，满当当一盒码得整齐的饼干出现在眼前。
很普通的慰问礼物。但帝释天一贯喜欢甜食，这个礼物可谓是相当契合他的口味。联系到早餐是阿修罗亲手做的，帝释天下意识看向对方，“这是你做的？”
阿修罗点头。
帝释天拿起一块饼干，入口酥脆，回味是浓郁的奶香，香甜而不腻人。帝释天在国外吃过不少名厨做的甜点，这些饼干自然不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但一想到这是有人亲手为自己做的，他的心底就漫出许多温暖的满足感。
第一块饼干很快下肚，帝释天意犹未尽，伸手去拿第二块饼干。
不料，阿修罗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动作，把盒子盖上，“你还在生病，不要一次性吃太多甜食。”
美食在前却不能尽兴吃，帝释天有些不情愿，然而阿修罗态度坚决，他只好失望道，“......好吧。”
看着帝释天有些委屈的神情，阿修罗差点没忍住想打开盒子让青年随意吃，但一想到昨晚青年那沙哑无力的声音，他果断坚定立场，“你先养好病，等病好我再给你做别的美食。”
帝释天下意识接话问，“真的？”
阿修罗挑眉笑，“真的。”
察觉出男人目光中的戏谑，帝释天有些羞耻。这一时嘴快，大概让阿修罗以为他是个贪吃的人，但一切已成定局，此时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微笑道，“那我可得早日康复，能让阿修罗你亲自下厨招待，这可是其他人羡慕不来的。”
这句话倒是歪打正着。此时的帝释天并不知道，能让阿修罗这样区别对待的，也仅他一人而已，就连弗栗多都没有见识过这好外甥的厨艺。
不过阿修罗并不打算同帝释天解释这些。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考虑到帝释天还是个病患需要多休息，他也就起身去收拾碗筷准备告辞。
帝释天看着阿修罗的动作，有种异样的情愫涌上心头。或许是因为无法释怀于母亲对自己的憎恶，又或许是缺失了太久来自亲人的爱护，就在这一瞬间，他特别想知道阿修罗对自己那么好的原因。
“阿修罗。”他叫住对方的名字。
“怎么了？”阿修罗把碗筷放回保温桶内，回头看帝释天。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阿修罗愣住。
他没想过帝释天会问这个问题。在阿修罗看来，帝释天是他想要保护的人，他承诺过，就一定要做到。更何况，当年如果没有帝释天，他也无法振作起来，更不可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对于阿修罗而言，帝释天绝不仅是童年玩伴，他在自己心中是任何人都难以替代的存在。
但阿修罗不可能这样跟帝释天解释。帝释天失去了关于当年的一切记忆，而阿修罗还没有查清导致他失忆的原因，谁都不知道那段遗失的过往中是否存在会刺激到帝释天的内容。如果阿修罗直接坦言真相，失忆的帝释天一定会想办法证实这件事，这种情况下，他极有可能会再次接触到那段另他难以承受而失忆的过往，已经完好的伤疤被人再次撕开，这是阿修罗不愿意见到的。
阿修罗转身走回沙发旁，他忽然注意到青年的表情有些紧张，那双一向璀璨明亮的眸子带着困惑与迷惘，这小鹿般的神态，让他心头软成一团。
“因为我想对你好。”阿修罗说。
这算什么回答？帝释天目露不解。
“帝释天，有很多事情我现在无法跟你明说，但是......”阿修罗的表情如此认真，就像是在许下承诺，“我想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
感情新进展，后两章开始质变，我可终于写到这儿了。
下周暂时不更，工作把人累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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